母亲的糖馓

文/杨小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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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，除了会种庄稼之外，还会做各种吃食，霉豆腐、米豆腐、鲊海椒等，其中做得最好的要数糖馓。糖馓一年四季均可做，村庄里的一些人家会在自家媳妇或者是女儿临产前开始做。而母亲最爱在冬季做糖馓和醪糟，用糖馓来做油茶汤或是煮醪糟会特别美味。

从冬月开始，村里就有人开始陆陆续续地做糖馓了。但做糖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，尤其是冬天，很挑天气，需要晴上那么三两个时日，这样才能让糖馓更好地蒸发水分，做出来的糖馓保存的时间更加的久。而且在做糖馓前也要准备一番，单单是洗那些做糖馓的家什就得花上大半天的时间。

一早起来，母亲就将甑子、木板、稻草等所需用具洗得干干净净，并将它们晾晒在灶屋的屋顶上。母亲端来了一个大铁盆，示意我扶着，因为她要把口袋里的糯米全部倒进盆中清洗。母亲穿着围裙，双手冻得像涂上了一层胭脂一般绯红，从她的嘴里不停地哈出一些白气，但她并未停止淘洗着盆中的米。她不断地重复着揉搓米的动作，直到盆中的水变得清亮起来，才停止了淘洗，倒上清水将糯米泡了起来，并让我拿簸箕盖在大铁盆上。

次日一早异常寒冷，大雾将整个村庄都掩盖了起来，村庄已经很久没见到这样的雾了，母亲嘴里嘀咕着：“今儿个绝对是一个大晴天，要是能多晴两天就好了！”等我到灶屋时，母亲已经将火烧得很旺了，正把泡好的糯米一点一点地放进甑子里。不一会儿，锅里冒出来的水蒸气就把母亲遮住了，她对我说：“你把火看倒起，烧得旺一点，我去屋里抬洗好的木板和稻草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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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从灶屋门口朝着坝子里看去，阳光已经落在村庄的山坡上了，此时的母亲在坝子里进进出出，忙里忙外。母亲先是端来两根高板凳，然后把那些大小不一的木板整齐地铺在上面，顺手把背篓里的稻草一点一点地平铺在那些木板上。母亲走进灶屋时，我正在啃红苕。

“你就是一个馋鬼，屋里的红苕藤藤都要遭你吃完！”母亲一脸宠溺地看着我。

“红苕哪有你做的糖馓好吃啊，我还在等你的糖馓耶！”我用舌头舔了舔嘴唇，朝母亲做了一个鬼脸。

母亲并没有过多地理会我，只是捏了捏我的脸蛋又开始忙活了起来。她先是把蒸熟的糯米从甑子里舀了出来，用锅铲使劲地铲平，趁着糯米的热乎劲儿，一锅铲一锅铲地将其舀至木板上的铁圈中，一个圆圆的糖馓就完成了。母亲做的糖馓大小、厚薄都差不多，这样的糖馓晒干后才能炸得更均匀，吃起来口感也会更好一些。

这些糖馓晒上两三个时日就干了，晒干后的糖馓跟圆饼一个样，母亲便用塑料袋将这些糖馓装了起来，只拿出了几块给我尝鲜。母亲将这些糖馓分成了几份，一些准备用来煮红糖醪糟鸡蛋，一些准备用来做油茶汤。塑料袋中的糖馓就被母亲装进了碗柜中，除却在过年时会炸上一盆以外，剩下的就是春季干农活时携带的干粮了。我有时候嘴馋了，也会学着母亲的样子，往锅里倒上许多菜籽油，烧热后把糖馓放进去用筷子炸……

我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过母亲做的糖馓了，今年还未入冬就听母亲说要做糖馓。我自然是十分高兴的，更值得期待的是，家里又有一个小生命即将降临。因此，母亲做的糖馓中又多了几分甜蜜，全家人都对这个小生命和母亲做的糖馓充满了期盼。

那天一大早，母亲便在厨房忙碌了，她的小外孙还在房间里熟睡着，一股熟悉的味道从门缝外钻了进来，我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厨房。母亲正在用醪糟煮糖馓，我朝锅里望了望，她对我说：“你不要着急，先把这碗给你妹妹端屋里去，我重新给你煮！”

妹妹吃着热气腾腾的糖馓鸡蛋，母亲站在一旁欣慰甜蜜地笑着……

作者简介：杨小霜，重庆市作协会员。

图片由作者提供

编辑：朱阳夏责编：李奇,陈泰湧 审核：阮鹏程